“村歌嘹亮”:劳动者创造的大IP
——有感于《村歌嘹亮》2025年全国集中展演
李树榕
2025年8月15日,“强基工程《村歌嘹亮》2025年全国集中展演”在北疆鄂尔多斯市大地上拉开了序幕。历经三年的探索,三年的开拓,三年的实践,三年的普及,“村歌嘹亮”在祖国大地的泥土中扎根,在老百姓勤劳的汗水里成长,现今,已无可置疑地成长为中国新时代特色鲜明的“大IP”。
在中外音乐学史论中,罕见“村歌”概念,如何将村歌与民歌厘清,是我一度致力的研究,所得观点是“只要是反映农业、农村、农民以及牧业、牧民、牧村,渔业、渔民、渔村等题材的歌,就是村歌……而非行政区域意义上的限定”。如此,不仅落后于时代,缺乏对IP的理论敏感,也缺乏大众新文艺意识。
展开剩余91%当我明确了基于首创的“独特性”、源自经验的“输出性”、借力志愿者奉献的“利他性”、传播正确价值观的“有效性”、整合文化资源的“丰富性”、心系百姓、不怕挫折的“坚韧性”等多种特性融合而成的品牌,就是IP时,由内蒙古文学艺术界联合会首创、中国文联鼎力支持、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积极参与的“村歌嘹亮”是当之无愧的。
首创,才有独特性,独特在于差异性。
“强基工程·村歌嘹亮·村歌大擂台”,2023年在内蒙古年轻的城市乌海横空出世。同时,由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内蒙古文联、中共乌海市委、市政府、内蒙古广播电视台联合主办的“2023年民歌大会”也在这里举办。
那时,我要对两个影响很大的活动进行评论,首先必须从学理上廓清二者的关系。
民歌,是流传于民间,反映老百姓生产、生活、乡情、亲情、爱情、友情等题材广泛、口口相传的歌曲,大多不知作者。于是“民歌大会”,请来自全国各地各民族的专业歌手和业余歌手,以真情实感让《茉莉花》、《沂蒙山小调》、《康定情歌》、《酒歌》、《四岁的海骝马》、《天上的风》等经典之作飞遍了大江南北,送到了听众心里。由此印证了民间艺术的精神价值是“使每一个农民做完艰苦的日间劳动,在晚上拖着疲乏的身子回来的时候,能够得到快乐、振奋和慰藉。”显然,恩格斯是强调了民间艺术之所以为“艺术”的第一功能即娱乐劳动人民。
那么,村歌呢?它是民歌的一种,还是另有“质的规定性”?
一般地说,独特性的优势在于“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绝”。通过对大量民歌题材的类比与对比,我发现,“村歌”之所以能够“嘹亮”,主要是沸腾着“劳动,使劳动者伟大”的精气神,这一主题,不仅接地气,而且能够传得开、留得住。而恩格斯的另一段理论即是有力备书:“民间艺术的使命是使普通劳动者能够认清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权利、自己的自由,以激起他的勇气,唤起他对祖国的爱”。是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只有劳动,才能使劳动者“看清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又使每一位劳动者不分年龄、不分性别、不分民族和地区,均能获得“权力”和“自由”,以“勇气”实现对祖国的热爱。
在2023年的“村歌大擂台”中,我听到了“大车拉,小车跑……丰收的喜气撞了腰。”(《人人都说杨家堡好》)“普普通通,一天三顿家常饭;勤勤恳恳,大手推着日月转”(《河套人家》)等歌词,是令人振奋的劳动描述。2024年,在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委员会宣传部主办,内蒙古文联、中共鄂尔多斯市委宣传部、鄂尔多斯市文联承办的“村歌嘹亮”主题活动全国集中展演中,我又听到了“十八个哥哥来挑秧,十八个妹妹来栽秧。巧手栽下万株秧,精心育出万石粮”(《高淳秧歌》),“摇着小船采红菱,红菱红呀红菱嫩,吃在嘴里甜在心。”(《采菱新曲》)质朴而本色的歌词,既享受于劳动过程,又惬意于劳动成果,基层老百姓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与豪迈,都融进了欢歌笑语中。
而“村歌嘹亮”2025年全国集中展演,成绩突出者,或令观众过耳不忘者,大多体现出劳动者的劳动状态和气壮山河的心态,如《喊海》、《海水泡大的汉子》、《划呀!划依呀!》、《打墙歌》、《春去夏来》等等,均揭示出“村歌”以赋、比、兴的方式反映劳动者深沉感情的“质的规定性”,这是“村歌嘹亮”成为大IP,而不能简称为“村歌”的历史和现实所决定的。毕竟,无论农村、牧村、渔村,没有以劳动者为主体的“劳动”,就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作为农业大国的空前繁荣。更重要的是,“村歌”之所以“嘹亮”,是以勤奋劳动为灵魂,劳动者因此具有了“自己的权利”和尊严,具有了用汗水写就的“爱国”自信!
IP另一个令人欣喜之处,是可以持续输出、不断裂变、可资运用的无限性。
在AI不断进入人类生产、生活、娱乐等各个领域时,2025年的“村歌嘹亮”,令人振奋地发现大IP规模已经初步形成,其输出的基础,是老百姓与时俱进的“劳动”题材和可以持续挖掘的牧歌、渔歌、秧歌等等文化资源,借助日新月异的高科技手段所呈现的视听觉立体综合性共同决定的。
17日晚,集中展演的结果宣布展演成绩,获得全场最高分的是辽宁省大连市长海县“长海号子传承艺术团”在国家非物质遗产“长海号子”基础上创作的《喊海》。12位演员既是非遗传承人,又都来自基层。他们的动作语汇,无论拉网、挥浆,还是侧平举的身姿随大海波浪起伏摇晃,风格都非常的鲜明,而凝心聚力的神色和举手投足的凝重,无不来自鲜活的生产劳动。服装是渔民的日常,歌词则是咏诵劳动:“高嗓大门喊大海,一嗓儿喊得大潮来。喊得渔轮破浪飞,喊得富贵花儿开。喊得鱼虾蹦高乐……大海为我展未来。”虽然参加全国性展演的经验不足,但生产经验十足的生命积淀,使他们憋足劲儿地用吼出来的歌声把忐忑很快就消解掉了。“我们很多人都是过去出过海,劳动过,对海上的劳作特别明白,特别懂,所以做起来那个动作,在劳动中特别像……过去的劳动号子,现在没有了,我们就想办法把它搬到舞台上,还能让大家对过去前辈们在海上的劳作有个了解,用他们的元素号子和这个现代音乐、表现形式一融合,就既有过去的也有现代的。更重要的是通过这种全国性大舞台,能扩大我们长海号子的影响。”酷似老渔民的艺术院团负责人刘玉来说。全情投入、全程在线、质朴本真、载歌载舞的长海“渔民”及其后代,完全不用发声方法吼出的歌词,即刻与LED屏上波涛汹涌的大海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实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感人效果。
IP的存在意义,在于具有可持续输出的能力,其生活真实的底蕴、现实需要的紧迫、缩短精神生活贫富差距的经验,都能够裂变成质量上乘、内容多样、接续创新开拓的文化基础。
所有生命的坚韧,都是因扎根土地,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作为普通观众,说实话,除了排名第一名的团队和作品外,其他的排名和作品我并不太在乎。可是,总有一些作品,会让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被感动、被震撼到,对这样的作品,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一句“为什么”。《兵团人的名字》就是这样一部作品。
“是不是兵团人,名字上见三分。天山南北的兵二代,名字里爱用新。巴士的李新建,三团的王新军,新国、新安、新平、新军,到处是一片新。”1954年10月,中央政府命令驻疆的一些部队就地转业,成立“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接受劳武结合、屯垦戍边的任务,就此,来自五湖四海的军人即刻成了艰苦创业的“兵一代”。他们的孩子,大多已届花甲。当四分之二的进行曲响起时,伴奏没有高大上的音响,服装没有鲜艳的色彩,只见身着军装,迈着正步走上场来的“兵二代”,人人昂首挺胸,个个威武豪迈,虽然没有帽徽和领章,却丝毫不逊正规军的风采。仅以2022年统计数字看,新疆兵团的第一产业比2021年就增长5.8%,增加值占生产总值的21.2%。卓著的劳动成果,是他们脊梁笔直、高歌猛进的底气:“生逢新时代,处处万象新。新字透着红基因,不变的一颗心。”没有直接以“赋比兴”的方式呈现劳动场景,一个“新”字却呼唤出观众无限多的关于“荒沙变良田”的记忆和宏大场景:其中有王震将军的汗水,也有军垦第一人张仲翰的身影。
如果说《喊海》是对非遗创造性转化的成果,《兵团人的名字》就是对建设社会主义的现实生活创新性发展的硕果。悟一悟,便可想到,并非战场上流血牺牲的“红基因”,是什么基因?是矢志不移扎根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基因,是第一代兵团人为了伟大祖国屹立于世界东方,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的崇高精神,蕴含着无怨无悔的勤劳、奋斗、甚至牺牲的超强基因。今天,新,似乎就是时尚,但在这部展演节目中,“新”字却针对现实中极端的个人主义、享乐主义、拜金主义,爆裂出朝向灵魂的冲击力。
看起来没有唱“劳动”,然而IP的能量就在于可以裂变、可以延伸。
《维西阿克吉》,是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维西傈僳族自治县保和镇拉日村拉八落米组傈僳娃娃组合送上的一首歌。“大宝山上杜鹃开,四方朋友相聚来。党的政策阿克吉(特别好),幸福歌要唱起来”。音色的控制,节奏的层次,使这首没有劳动场景,却有劳动主体,没有硬实力的展现,却实实在在展现出全民凝聚力和国家“软实力”的歌曲,获得了专家评委和大众评委一致的好评。《打墙歌》是流传于藏区建造藏式土木结构房屋时的劳动歌。土坯墙需要打夯,墙体越打越高,背土的人就越来越费力。青海省西宁市城东区博雅路南社区“启明星”合唱团在参演中唱道:“打墙的哥哥像猛虎啊,打墙的妹妹像豹子……硕果累累,五谷丰登。”在简约的歌词中,没有性别歧视,只有质朴的比喻;没有苦累的抱怨,只有劳动中男女之间的戏谑调侃,折射出对劳动中的自己由衷的赞美。这,就是促进中华民族文化认同感的大IP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正能量。
利他性,是所有IP必备的品格。而乡村,是国家和民族真正的希望所在。应“强基工程”的全面铺开,中国文艺志愿者协会的成员为打造“村歌嘹亮”的大品牌,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深入基层,在精神文化领域“扶贫济困”,推出了一些具有老百姓价值立场的参演作品。其中,对民族或地域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再创作的曲目,也令人耳目一新。
湖北省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渔洋关镇三房坪社区五峰南曲社演唱的《春去夏来》,由于歌词信息量之大,哲理寓于大白话之中,劳动的目的构成了悬念,几分曲艺的味道绵绵起升。“渔翁撒网站船头,左边放下金丝网,右边垂下钓鱼钩。钓得鲜鱼沽美酒,一无烦恼二无忧。这样的快乐哪里有,讲什么公卿与王侯。忽然抬起头来看,见一位姑娘站坡头。”男声领唱刚一出声,观众的期待感陡然提升,难道蔑视权贵的打渔翁却贪恋女色……孰料,众人一声合唱“呦嗬嗬——”内容逆转:“喜的是,清闲自在,不爱风流。”歌曲终了,却让我想到《红楼梦》里的《好了歌》,那是嘲笑人生一切贪欲的通透:不为女色、不为金钱、不为官职、不为子嗣,只求用自己的劳动获得“清闲自在”的美好生活。在此,利民性的底层逻辑,就是认知并尊重基层劳动人民的幸福观和人生观。
人生观,是一个非常沉重的词,是一个人“为什么活”、“怎样活”的答案,体现着价值观和世界观。昔日,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女性心理,当下又有为自由而不愿付出“情绪价值”的“不婚主义”,这首作品也会引起大众的再次关注。然而,劳动呢?歌词再好,歌唱的内容没有“劳动”,也不能属于“嘹亮”的“村歌”吧?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小声说话,女性的魅力”刊于报纸,娇小柔顺是女性特色潜隐人心的价值观不言而喻时,无论男人女人,在新时代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建设中,做圣人、伟人、完人不可能,但是做一个好人,不仅可能而且是必须的、重要的!社会实践证明,“诚实守信”是成为“好人”头等品性,“争强好胜”是勤劳致富的头等美德,“敢爱敢恨”是为人正派的头等标准。因而,排名是38的《关东女人》,恰恰声张出“三八妇女节”每每强调的女性力量和女性在家国建设中的责任。
至此,还有一个不吐不快的心里话,即来到鄂尔多斯市的全国知名艺术家也令人感动,同时浮想联翩:为什么在重要节点,主持人是刘劲?因为他成功地饰演过多次敬爱的周恩来总理,而劳动人民之所以永远热爱周总理,就是因为“人民的总理爱人民”!鞠萍的到来,有些出乎预料,但你若知道她的“中国文艺志愿者”身份就不会奇怪了。从她亲切无比的主持中,我想,农业大国,要让自己的子子孙孙热爱土地,热爱劳动,热爱最基层的劳动者,就是鞠萍永远是“姐姐”那没有唱出和说出的重要用意吧。
近十年前,影视文化产业领域还在为争夺IP而不惜一切地角逐,那是为了经济利益。今天,让“村歌嘹亮”往劳动人民心灵深处走,让老百姓喜欢的“村歌”一直“嘹亮”下去,是我对劳动者创造的这一大IP能够名正言顺、行稳致远地发展下去的美好祝愿。
(李树榕,内蒙古文史研究馆馆员,内蒙古艺术学院教授,内蒙古“北宸”智库北疆文化专委会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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